《时代观察》| 密码学如何定义私有财产

财产从未被废止，也永远不会被废止。这是一个很简单的谁拥有它的问题。并且是有史以来最公平的制度是每个人，而非没有人，（都）拥有财产。——A.N威尔逊

文/Hugo Nguyen

编译/Meagreeee

密码学是隐私攻防的艺术。比特币拥有一套称之为公钥密码学的加密技术，这项技术支持了比特币系统的存储和价值转移。通过这个系统，用户才能够安全地持有、交易比特币，或是Coinbase能够给矿工发放奖励。“加密货币”名字正是源自上述过程。在本篇文章中，我们将探讨公钥密码学在数字硬通货的创造中起的关键作用与它对整个社会的影响。

为了充分理解公钥密码学的重要性，首先需要回过头理解我们所在的社会是如何围绕财产的概念组织起来的。

什么是财产？

财产的定义范围非常广泛，并且由于社会认同和环境的变化，财产概念的构成部分经常会变。比如，早期所讨论的财产几乎一直都只指土地。因为那时土地是导致冲突及权力争夺现象不断出现的主要源头，所以土地占据了古时思想家们的头脑是自然而然的。随着社会的发展，财产的概念被扩展至无形资产，如专利和版权，接着财产的概念被扩展至所有生命和自由所必需的事情。

正式地讲，财产是由当地主权国家所定义和实施的法律概念。而具体的实施因政治制度而异，从君主制度到共产主义再到民主主义等等。回顾希腊文明对财产的讨论，柏拉图（Plato）和亚里士多德（Aristotle）两位西方哲学之父，为随后绵延2500年的激烈且有时极度血腥的辩论奠定基础。

柏拉图反对私有财产的核心论点是建立在道德基础上的。亚里士多德也以道德为基础回应柏拉图。然而，亚里士多德的某些观点超越了道德范畴进入了实际经济领域。有趣的是，和他的老师一样，亚里士多德也反对贸易和逐利，因此他没有建立一个统一的经济理论框架。

自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以来，关于财产的讨论主要包括四个方面：道德、政治、心理和经济。其中关于私有财产的心理学和经济学理论可能是最重要的，因为它们针对的是现实世界，而非构想中的世界应该是什么样子。

一个关于财产的基本问题是：私人财产和主权谁是第一位？一些有影响力的思想家，比如哈灵顿（Harrington）和洛克（Locke）就认为财产要先于主权。他们认为即使没有国家的存在，人类也能凭借直觉就能理解什么是财产。

他们认为，国家的主要职能是保护财产权。评价一个主权国家的标准是该国对这一职责的履行程度。资本主义和现代经济学之父亚当·斯密（AdamSmith）持有类似观点。亚当·斯密意识到财产与政府是彼此依赖的，并且认为“文明的政府不可以脱离财产存在，因为它的主要职能就是保护财产所有权”。然后，亚当·斯密意于洛克的不同点在于财产权是否是自然的——他相信财产权势“获得”的权利，而非“自然”权利。

而其他的思想家恰恰相反，持相反观点最出名的是霍布斯（Hobbs）：霍布斯认为财产是国家创造出来的，财产仅仅作为权力的产物和对权力的认可。

尤其是在二十世纪中期后，越来越多的证据证明哈林顿和洛克的观点是正确的。二十世纪发生了一场大规模的社会实践——试图组建一个减少私有产权的社会。这场实践导致了冷战以及数不清的相关战争，于1962年的古巴导弹危机到达顶点，并最终于1991年苏联解体时戏剧性的结束。总的来说，就上个世纪的社会经济发展水平来说，大规模减少私有产权的尝试挑战重重。这也就从一定程度上证明了，保护私有财产的重要性。

在短期到中期内，个人确实还是要依赖国家来保护它们的财产权，而且在国家无力保护时，个人会遭受巨大的损失。我们将看到密码学如何打破这样的依赖循环。但是首先，让我们快速地回顾现代密码学的发展过程。

公钥密码学

在近代以前，密码学的发展主要是由战争和国家竞争推动的。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前，古典密码学给人的感觉更多的是晦涩难懂，而非数学上的严谨性。如果里面涉及任何数学，那只是巧合。但随着以下几件事的发展，密码学发生了变化：

电报的发明极大地增加了需要保护的数据量；

无线电的发明提高了对公共通信渠道加密的需求，而不是以往的秘密方法；

计算机的发明带来了难以想象的计算力算力，破解密码变得更加容易了。

电报和计算机的发展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到达顶峰，并且见证了在艾伦·图灵（Alan Turing）的鼎力帮助下，协约国盟军伟大地破解了德国最先进的加密机器：恩尼格玛（Enigma）。

一个时代的结束：恩尼格玛机

恩尼格玛（Enigma）的破解终结了古典加密时代并且呼吁密码学家寻找更强大的密码——建立在更坚实的数学基础上的密码。

幸运的是，我们找到了一些线索。古典密码的主要问题是密钥的分发问题——所有对称密码都存在这个问题(对称密码是使用相同密钥进行加密和解密的密码)。通常，由于对称加密不推荐重复使用密钥，因此需要分发的密钥数量和需要保护的数据数量是成正比的——正如上述所述，这些数据正在以爆炸的速度增长。因此，当时的一重要研究领域便是寻找低成本而安全的大规模分发密钥的方法。对非对称加密的洞见始于一些密码学家们反过来思考：我们真的需要分发密钥吗？

这个研究方向最终将搜索范围缩小到单向函数，并且不久就找到了一个全新的不需要分发密钥的解决方案。1976年，Diffie，Hellman和Merkle发现了公钥密码学，即有史以来第一个非对称密码。一年后，Rivest，Shamir和Adleman发布了第一个基于该技术的实现，现在著名的RSA算法。而在RSA算法发明的几年前Ellis和Cocks也独立发现了公钥密码学技术，但是并未实现。而且Ellis和Cocks的研究是保密的，未公开发表长达几十年。

因此，现在被认为是两千年来最伟大的加密学成就——公钥密码学诞生了。这项技术花了几十年时间才渗透到大众当中，这主要得益于密码朋克运动的努力。密码朋克预见到国家对于这种新技术的垄断会造成巨大的权力不平衡和对个人自由的潜在威胁，便冒着难以置信的风险，将公钥密码学技术带给平民百姓。他们成功以后，密码世界的大门被打开了，这也是有史以来第一次，个人可以负担得起军用级加密技术了。

但直到比特币发明，公钥密码学才发挥其全部潜力。 它在数字货币中的应用将重新定义私有财产。

私有数字产品：一种矛盾？

个人电脑和互联网的到来引入了一种新的资产类别：数字产品。，数字产品是以各种编码格式打包的无形数字信息流。例如维基百科文章、MP3文件、软件等等。数字产品开创了前所未有的信息共享新时代。 任何信息都能以几乎为零的边际成本立即复制和大规模分发。然而，早期的数字产品并未明显改变私有财产的性质。 事实证明，数字产品在保持私密性方面表现不佳。

试图建立对数字产品的独家所有权的问题在于它们是无限可复制的， 但这并没有使人们的停止尝试管理好它。 国家和企业对数字产品施加控制的首选方法是通过法规。 例如，美国制定了一项复杂的出口管制和法规计划来防止秘密（特别是先进技术的知识）被泄漏到其他国家。 在商业方面，三大唱片公司和五大电影制片厂花费大量资金游说反盗版法律，并起诉违法者。 同样，大型软件公司也在学习如何建立专利战资金。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利用专利制度来削弱了小公司。 在最好的情况，实施数字排他性的监管解决方案既昂贵且无效。 而在最坏的情况下，他们创造了一种只有少数玩家才能钻制度空子的环境。

非监管解决方案同样效率低下。 正如数字版权管理（DRM），一种用于限制数字产品使用的访问控制技术。 DRM确实提供了一些针对盗版的基本安全措施。 然而，DRM存在一个致命的缺陷：只要安全措施被攻破一次，就没有追索权了。

我们在创造数字排他性方面看到的有限成功案例来自游戏行业。 游戏创作者发现如果他们可以在他们设计的游戏中创建虚拟商品（数字产品的一个子集），这些商品可以增加到游戏设定中去，这样是一个很好的收入来源。 由于游戏创建者100%控制着这些虚拟商品的运行环境，因此他们可以对这些虚拟商品其施加限制，而这些限制在其他的环境下是不可能实现的，比如可以让它们难以获得或非常稀有。然而，游戏中的虚拟商品应用有限，并且游戏用户依赖于游戏开发者不去改变游戏规则。

因此，数字产品和私人财产似乎存在矛盾。 如果某些东西是数字化的，那么它几乎不可能是私人的，也不可能被某人独占。 私人拥有的数字产品听起来就像是一个自相矛盾的说法。

无法独占的拥有数字产品意味着几乎每个人都可以利用它们。 个人可以使用它们来增强自己的能力，但是通过数据收集，监管和宣传，国家也能够变得更加强大 - 所有这些都可以通过数字产品变得更加容易。 纯粹的数字产品并不会改变个人与国家之间的权力结构。但只要我们能克服两大障碍，数字产品就能成为私有财产。

一是稀缺性：无限制的复制和分发数字产品的便捷性正是使个人所有权变得困难的原因。

二是可转让性：通过销售来处置资产的能力是所有权的重要组成部分。 如果没有这一点，那么所有权将就什么用处了。

事实证明，这两个所需的属性也是货币的先决条件。 如果我们能够创造一种稀缺且可转移的数字产品，那这种产品不仅可以为私人所有，它还将成为一种很好的价值储存手段，并最终成为一种新的货币形式。 数字“硬”通货。

公钥密码学的变革性

数字签名使用公私钥对

比特币解决了这两个问题。 比特币创造数字稀缺性，它通过在软件中给自己强加了固定供应量上限（作为一种共识规则），然后利用一个分布式的挖矿网络来获取大量算力（以工作证明的形式）来保护共识规则。 只要挖矿的算力是足够去中心化的，那么就几乎不可能改变这种固定供应规则或瘫痪网络。

另一方面，可转移性问题可以通过使用公钥密码学来解决。 具体而言，公钥密码学的一个独特应用就是生成不可伪造的数字签名。 数字资产可以与一个公私密钥对耦合， 然后这个钥匙对可以根据需要生成任意数量的数字签名，每个数字签名代表一个标的资产。 这些数字签名有效地“标记”了资产，使其可以在个人之间转移。

简而言之，公钥密码学加上数字稀缺性，给了我们数字硬通货。 数字硬通货继承了数字产品的所有优点：即时、无国界，不可调控或操控。 最重要的是，这种数字硬通货可以为私人所有。此中的变革性，无论如何夸大都不过分。

有史以来第一次出现了一种完全独立于司法权或法律的私有财产形式。他们控制的私钥和比特币是事实上的私有财产，而非法律意义上的。

公钥密码学在数字硬币中的应用极大地改变了几千年来约束人类社会的社会契约：个人需要国家保护财产，而国家则需要个人为其继续存在提供资金。人们不禁要问，如果确保财产是一个国家的主要功能，那么它的作用和权力会在数字硬币的世界中显著减少吗？

总之，公钥密码学在数字硬通货中的应用重新定义了私有财产，并且有可能根除我们所知道的社会基础。当然，其后果可能需要几十年才能显现，但一旦发生，其影响便会极其常深远。

（本文来源Medium网站，有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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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译者/作者：时代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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